【再論香港犬儒】

        因近年香港政治社會氣氛日趨惡劣，民間各種不同矛盾逐步浮現，不但在利益者之間有所角力，更多的是在非直接利益者如網民之間的鬥爭和罵戰，這種氛圍令社會瀕臨撕裂，初則口角，繼而動武，真正的暴力衝突已經零星爆發，香港將面臨自五十年來最嚴峻的社會危機。筆者力求避免在網上與人罵戰，一向覺得網上文字遊戲不能太認真看待，與不相干的人或勢力絞盡腦汁實在是浪費精力，但近日見到香港人的犬儒心態愈來愈嚴重，不禁寫有前文《犬儒毀滅香港》，痛斥犬儒病患者，雖然心知不能改變病情，純粹發洩，總算一吐烏氣。犬儒病具傳染性，如今再論犬儒，希望能使未有患此症者，提高警覺，以免自甘墜落。

犬儒主義（Cynicism）是古希臘的一種生活態度，原意很正面，主張人要摒棄一切世俗的物質生活、禮制規範，積極追求美德及過著簡約的精神生活。古希臘哲學家第歐根尼(Diogenes)，是著名的犬儒生活實踐者，曾近乎「裸體」地周遊了希臘各城邦，宣講其生活態度，據說連亞歷山大大帝也是其「粉絲」之一。

不過，這個名稱到了近世，意義已經轉變，是帶有負面意思的詞彙，筆者甚至以「病態」論之。犬儒主義在中文中沒有明確定義，姑且以《維基百科》的內容解釋，近代「犬儒病患者」，「是一種帶著厭倦情緒的負面態度，對於他人行為的動機與誠信都採取一種不信任的態度。」他們行事處世，「不相信別人的熱情，不相信別人的義正辭嚴，不相信有所謂正義的呼喊，他們甚至不相信還能有什麼辦法改變他們所不相信的那個世界。他們把對現有秩序的不滿，轉化為一種『不拒絕的冷漠』、一種『不反抗的清醒』、一種『不認同的接受』，獨善其身，只要自己不受傷害即可。」在《維基百科》的英文版中對犬儒更有一句更清楚的解釋：Lack of Faith or Hope (缺乏信念與希望)。觀乎充斥著網絡的一眾香港犬儒病患，說穿了其實就是沒有信念與希望，比對作惡多端的五毛土共黑社會，他們是最可悲的一群。(很明顯五毛土共黑社會其實是有很大的信念與慾望)

加上香港地兩大重要的「核心價值」：「俾條路行下」與「搵啖飯食下」，在和平時期沒錯

曾經成就了香港「大業」，支持著上幾代香港人能「刻苦耐勞」、「無怨無求」，積極地為生活基本需要打拼，但經過十數年，雄心壯志亦淘洗淨盡，但求恬退無事，深信「馬照跑、舞照跳、五十年不變」(如今看來，鄧小平當年這番所謂「承諾」，的確是誅心為上，香港亦最終被「和平收翻」)，對於更好的政治制度、優質的民主社會，他們是沒有信念、也沒有期望。他們一廂情願的只求「好來好去」，以為「安定繁榮」是「老奉」地存在(take it for granted)。對於別人在社會運動的熱情、對當權者義正辭嚴的批評、對人們追求公義社會的期盼，他們都不願相信、甚至冷眼旁觀、冷嘲熱諷。

因此，看見很多人「上街示威」，他們會看成「搞事」；因領匯上市到港珠澳大橋而引致司法覆核的爭議，他們會看成「阻人發達」，是不該；填海拆遷起高鐵規劃大東北引起的環保社會民生問題，他們會認為是「經濟發展」犧牲在所難免(大前提是他們都不是住在那些具爭議性的地區)；所有泛民政黨在他們眼中都是「政棍」；所有批評政府建制「搞亂檔」的報紙傳媒都是「有政棍操縱」；直至近日，小學教師在街頭與惡霸和警察爭執，用語粗俗而直率，並不經意用了一個「Fxxk」字，在他們看來，竟是「為人師表」不應講粗口的問題，大於惡霸在街頭招搖在前，「有勢力者」糾眾搞文革式集會批鬥在後。

相反，決定香港日後至少五十年命運的2017普選，他們無意見無立場；由特首到問責制官員，以至廉政專員一個接一個的醜聞四起，陳茂波(沒錯，筆者特別點名提到他)更是上場不足一年，劏房醉駕囤地連中三元，大演「帽子戲法」，卻仍然厚顏無恥地招搖過市，他們不評論不理會；示威者與警方衝突，他們歷歷在目，就電視機前大加撻伐，「愛」字頭土共四起混亂和平集會，赤裸裸地襲擊集會人士和記者，他們則視若無睹；小學老師的一個「Fxxk」字，他們言猶在耳彷彿親歷其境，紛紛指手劃腳參上一腳，數月前，有自稱是「大」律師的人，在議事堂大罵「Fxxking Chinese」，他們則「完全當無聽過」。這種持雙重標準、前後不一、猶如精神分裂症的態度，如果不是五毛土共在為其主人「服務」的話，就是犬儒病!

與其說九七年後特區政府施政困難，倒不如說香港社運及公民社會在九七年後停滯不前，就是有這種犬儒心態帶來的消極和絕望作祟，叫那些積極參與、建設公民社會的人屢戰屢敗、叫追求理想生活的新一代望而卻步。而特區政府的庸官，才可以多年來得過且過，惡法壞政推陳出新，到現屆政府更是張牙舞爪，公然與民為敵，荒謬之事不斷。禮樂崩壞舉目在前，香港衰亡之局亦不遠矣。

如果他日的歷史教科書，還有機會講述香港的治亂興衰的話，香港衰敗的原因必然與香港人的犬儒心態有莫大的關係。

記著! 機會，是你們這一代香港人主動放棄的! g